难忘激情燃烧的岁月

手推车碾过激情的岁月

难忘激情燃烧的岁月

陈佃申

都市少年,出则车,入则楼,锦衣玉食,正享受着新时代幸福的生活。如果你跟他拉家常,说起手推车,他会问手推车是个什么东东,它和UFO有什么区别。农村孩子,也是一样。你跟他讲过去的故事,尽管你讲得一脸真诚,感慨唏嘘,回头看时,他似笑非笑,半信半疑,还以为你讲的只是一个传说,真让人无语。
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手推车在人们生产生活中自然是不可或缺的物什。它结构简单,主要由车身和车轮两部分构成。车身木制,可就地取材,请村上的木匠师傅制作;金属车轮可到公社的供销社去买。若往手推车诞生的年代推,别说车身,连车轮都是木制的。

夏收季节,烈日炎炎。“社会主义好,社会主义好,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……”生产队喇叭里播放着时代歌曲,金黄的的麦田里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。在村队长的指挥下,社员们戴好头巾口罩,一人揽着几垄麦子,争先恐后地割着。她们镰刀挥舞,手脚麻利:割麦,拧腰子,打捆,一气呵成,那叫一个快!嘴上当然也唇枪舌剑,打趣说笑。那神态动作让人觉得,她们不是在辛苦劳作,倒像是在享受一种快乐。早到地头的,能拿个印有“奖”字的缸子或毛巾类胜利品,她们意不在此,更在乎的是,她们坐在地头,能从容欣赏被自己撂倒的一拉溜麦个子,能给稍拉后点的割麦者呐喊助威。

当麦田一下空灵,当一个个麦个躺满麦畦,运输队的男丁们又出场了!他们挺着门扇般的腰板,吹着口哨,推着清一色的木质手推车。这些人可是队长专门挑选的,强壮,豁达,豪爽,黝黑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。他们一来,田间瞬时热闹起来:幽默,睿智,外向,内敛,各样人等在这舞台上淋漓展示着。“新麦子下来了,该给婆姨孩子扯布衫了!”“那是,我可不像你那么抠,抠得手指盖下都藏着麦粒!”“哈哈哈……”嘴忙手也忙,捡麦的捡麦,装车的装车,好一派快乐紧张的气氛……说到装车,这里面学问可大着呢!麦个子圆墩墩的,又扎又滑,忒不好装。装车老手能把车装得扎扎实实,满满当当,一大车麦子,乍看去就像一堆高大的麦垛,让观者啧叹连声。二十几辆手推车,二十几个麦垛,一字长蛇阵,浩浩荡荡,移动在去打麦场的路上,远望去,那绝对是气派非凡。日近黄昏,散工了。劳动者们一脸的轻松,各扛工具,说说笑笑回家,大有“日落西山红霞飞,战士打靶把营归”的豪迈气概。

收秋过后,原本厚重充实的田野一下显得异常空旷。鸟雀们乐起来了,成群结队,在地里寻食。稍有风吹草动,鸟雀们就“呼-----”一声,从地的这头飞到地的那头,或从地的那头又一下飞到树上。秋种前土地要施肥,(也就是队上自行沤制的土大粪或马厩里积攒的马粪。)这些肥料要从粪场运到地里,加装了粪篓的手推车又派上了用场,推车手当然还是村上的那些壮丁。一满车土大粪远比一大车庄稼沉重,硬硬的路面上还好说,从地头往地里推的时候,土地松软,车子很容易陷住,任你刚强汉子脸憋得通红也无济于事。所以,一般推粪的时候,需两人搭档:一人前头用绳拉,一人后边用力推,配合默契,一鼓作气跑起来直达终点。要是搭档中有哪个恶作剧,或偷奸耍滑不尽力,车速一慢,车子不是陷住就是歪倒,两人就又斗起嘴来。再加上旁边的人插诨打科,俨然又是一出群口相声上演。地头的红旗依然飘飘,树间“工业学大庆”“农业学大寨”的横幅标语依然醒目。

那时的农村,农家盖房是一件大事。盖房备料无非土木,尤用土最多:用土夯实地基,用土坯砌墙,用土泥抹屋顶。谁家盖房,不用邀,不用请,庄乡爷们自带手推车主动来帮忙。那时荒地多,土场随处是。不下一两天,盖房者的宅基前就堆土成山了。帮忙者爽快热心,被帮者笑语盈盈。竣工时,主人家不忍心大家几天的辛苦,遂安排一顿像样的饭食算作答谢。这时常听到帮忙者的口头禅是“予人方便自己方便,守着门户过日子谁不用谁啊!”

“长鞭唉那个一甩,啪啪的响唉,赶起那个大车出了那个庄唉……”,歌词中的“大车”,也就是马车开始崭露头角,手推车渐渐被替代。改革开放后,农村生产力获得极大解放,农机具如雨后春笋般出现,手推车才完全退出了历史的舞台。去者已矣,未来可追。拮据的年代无人向往,但是,手推车碾过时的那份激情与精神最值得怀念。

山东省惠民县孙武镇街道办第二国小